。能歇多久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许有一线生机。但这时候孤这一病,能为你带来转机。”
“拖上数年再死,对皇上的冲击太小了。皇上不会内疚自责,不会觉得对不住你。他们怕你成了气候,那孤就非要让你成个气候。”
“叫你来说这些,是叫你不必害怕,孤要做什么,你也不用管。你只管做你自个儿的事。孤要是做得好,兴许还能陪你许多年。若做不好……孤还是,想做好的。”
弘晳忍了又忍,还是克制不住眼眶中的热意,他狠狠抹了抹眼睛:“儿子不要阿玛拿命去拼!”
太子笑了,叹息道:“你也是拿命护住孤和赫舍里氏一族的。”
“你是孤的儿子,是孤最看重的长子,孤是一定要护你周全的。”
太子病弱这么些年,可骨子里,从小浸养出来的皇太子的威仪从未消散过。
“好孩子,”太子微微笑道,“听孤的话,孤亦暗中有些安排。那十年蛰伏,这三年办差,孤也没有闲着。孤曾对你福晋说过,孤能护得住自己的孩子。今日这话,也说与你听。”
弘晳不说话。
瞧着儿子倔强通红眉眼,太子揉了揉儿子的脸:“你别总以为孤的病是因你才有的。你也不用心中自责内疚。这心思就太重了。小小年纪,对阿玛要那么重的心思干什么?”
“皇家生存不易。你做的特别好。孤也想好好活下去的。你放心,孤给你一句实话,孤还想看着你弟弟成亲生子呢。指望你是不成了。”
“对了,”太子揪了揪弘晳的耳朵,“孤心疼你,交代实底。你外头可得给孤演好了,别给孤把事情办砸了。”
弘晳笑了一下:“儿子真心实意心疼阿玛。不用演。”
怎么演呢?他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啊。
太子嫌弃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别笑啦。”
康熙深通医理,身边西医中医应有尽有,假的是骗不了他的。
太子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他是存了必死的决心,但也有强烈的求生意志。
他就赌,赌一个将来,赌一个他胤礽此生命不该绝于此。
弘晳两天没出宫。宫里的消息也终于传了出去。
太子病重,命在旦夕,一天吐血两三回,康熙几近晕厥,全靠皇长孙和几位亲王阿哥们在宫里撑着。
太子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寿数难永是夸张的说法。
毕竟太子先前还同雍亲王一道去外头办差,谈笑自若处事利落,也就是精神稍微差了一些。
谁能想到太子回京后事情产生了变化,太子的病情急转直下,甚至……病危了。
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惶惶不安有,深感迷茫有,甚至暗中高兴的人更是有。
太子死了,太子府就没人做主了。区区一个皇长孙,又能如何?
被皇长孙压制的一干人等巴不得太子早点死了算了。
康熙年轻的时候,与他少年夫妻的是仁孝皇后,当初失去这位皇后,康熙是很心痛的。
再后来的几位皇后,有感情,但总没有少年结发的情意。
他以为他早已经淡忘了这种心痛,直到他五十多岁的这年,康熙四十四年夏,他最爱重的皇太子,最喜爱的二阿哥病重濒临死亡,让看惯了生死的康熙痛不欲生。
那种心痛的滋味难以言说,总是很难受的。
他手把手教养了十几年的皇太子,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他潦草这一辈子呢?
尤其是,这是仁孝皇后唯一留下的儿子,这么年轻就去了,他怎么跟仁孝交代?
这不是夭折。这是英年早逝。是病死啊。
康熙不能接受。
太子看着他心急如焚的皇父,眼中有泪,却还在轻轻的笑着:“阿玛,儿子不想喝药了。药好苦,就让儿子去了吧。”
康熙咬牙:“你休想!”
太子气若游丝:“阿玛,儿子大限将至,迟迟却咽不下这口气。除了不放心阿玛,就是不放心弘晳。”
“阿玛叫那么多人给儿子瞧病,可心病难医,他们不是都说了么?儿子尚有心愿,或许阿玛实现了儿子的心愿,儿子尚有一线生机。儿子愿意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调养身体,儿子要是活下来了,再来侍奉皇父。儿子都是甘愿的。”
044
昨夜太子吐血深度昏迷两个时辰,凌晨灌了药,醒来之后就勉力支撑,给康熙上了表疏,言辞恳切,句句泣血,深言自己不孝,将在皇父之前早逝,不能侍奉皇父左右。
想康熙立弘晳为皇太孙,让儿子替自己孝顺康熙。
太子在表疏中没有陈述立弘晳为皇太孙的缘由,表疏里字字句句,都是一个儿子临终前对父亲殷切的恳求。
太子重病垂危之下,用笔自然不如往常,字写得不好,却已是他目下能写出的最好的字了。
康熙能够辨认,却从这些字迹中看出深切的痛念。
看着太子熬红了的双眼,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