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再度嗡嗡嗡地振动起来。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显示:“姜鹤,你母亲。”
陆辞指尖一顿。这五个他非常熟悉的汉字,拼凑出世界上最陌生的词汇。
手指在键盘上踟蹰片刻,他回复道:“哦。后三个字可以去掉了。”
徐翀感觉到周身的气温骤降,敏锐地捕捉到陆辞的神色变化:“怎么了辞哥?怎么突然一筹莫展?”
期中考试越是临近,陆辞越是张扬自信。如今眉眼间忧心忡忡,实在一反常态。
陆辞烦躁地啧了一声:“有人说要见我。”
徐翀愤愤道:“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犊子这么会挑时间?不管什么事,考完试再说。辞哥,不想见咱们就不见。”
陆辞以一种近乎平静的声调道:“那人,我亲生母亲。”
徐翀意识到陆辞的平静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默默地把他刚才骂人的话收了回来。
主要是,没人能想得到这个答案。
他们都知道,陆辞在这个学期里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关怀,第一次拥有让他们羡艳的三口之家。陆辞生母一消失则是十几年,一出现则是在陆辞家庭步入正轨之际,怎么会这么巧?
陆辞确实不想见姜鹤,但又好像不能不见。毕竟从记事起,他再也没有见过她。他心中有不少疑虑。
林靳言不是当事人,也替陆辞感受到了其中的纠结:“这……”
林靳言不仅仅担心陆辞,更担心许罂。姜鹤毕竟与陆辞有血脉关系,更和陆沥成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姜鹤如果有意和陆沥成重修旧好,重新来给陆辞当妈,许罂怎么办?
他想着想着就问了出来:“要是你生母回来争夺你的抚养权,你会怎么选?”
陆辞嗤笑了声:“争夺抚养权,她也配?”
“……”陆辞声音凉得剔骨。林靳言发自内心地怀疑了一下,他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
“我的意思是,如果她想回来成为你的母亲……”林靳言道,“阿姨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啊?”
“这句话我撂在这儿了,你们随便录音。”陆辞眯了眯眼,掷地有声,“我妈永远有且只有一个,姓许名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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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咖啡厅。角落座位上,坐着一个无论是衣着扮相还是言行举止都相当优雅的女人,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陆辞却不准备看顾姜鹤的优雅,冷冷掀了下眼皮:“找我什么事?”
“陆辞,好久不见。”姜鹤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指尖缓缓摩挲着杯壁,淡淡道,“你长高了。”
陆辞嗤声道:“这不废话?您上次见我是什么时候?这要不长高,侏儒症?”
姜鹤只当陆辞的针锋相对是在介意她当年的不辞而别,介意总比习惯好,这让她更容易闯进他的心扉。然而下一秒,她便听见少年凉凉道:“既然好久不见,现在又何必来见?”
姜鹤意外了解到,陆辞一改桀骜叛逆的性情,破天荒地认真学习了一月有余,如果不出意外,在接下来的期中考试中,他的学习成绩会取得巨大的飞跃。而陆辞的期中成绩一旦出来,陆沥成便会觉得许罂教子有方,他们的婚姻将更加坚不可摧。
姜鹤自然不可能把这些说出来,只是道:“回国处理些事务,顺便来看看你。”
“哦。”陆辞冷漠地应了一声,始终让这场对话保持剑拔弩张的状态,不留予任何喘息的余地,“没必要。我这辈子长不成侏儒症,不劳您费心。”
陆辞面对她的每个字都锋芒毕现,姜鹤叹了声气,仿佛在面对一个处事叛逆的青春期小孩。
这一声叹息在陆辞听来尤为扎耳,他尤其厌烦一些长辈,谈人论事不在理,便往年龄上推。
看啊,只要观点和我们相悖,都是小孩青春叛逆不懂事。等长大以后经历了更多坎坷,被社会捶打,就会懂得我们的良苦用心。
姜鹤便维系着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把一张国际重点高校的名单推给他,上面把每一所高校的世界排名及王牌专业罗列清晰:“陆辞,我已经和你的学校了解过了,以你目前的学习成绩,考上国内的重点大学可能会有些难度。如果你愿意出国,我会帮你铺好路。这上面的学校,你可以随便挑选。”
陆辞下颌微微绷紧,只觉得自己比用金钱打发的首富之子女朋友更廉价,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会出国,就算哪天有留学打算,也不会按照你给的路子走。”
姜鹤微微蹙眉:“陆辞,因为姜氏集团海外事务繁忙,我缺席了你十几年的成长,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但我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不必先入为主,把抗拒作为首选项。”
陆辞冷着脸道:“知道抱歉就好。您以为是为我着想,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不过是徒添麻烦。我自认为和您不熟。以后关于人生重大决策的事情,不必来过问,我不可能接受您的意见,您也无权干涉。”
在陆辞明确地划清界限后,姜鹤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