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在帝都城,荷花也不算罕见。
楚凌沉却还是不死心。
他又命令灰骑跑了一趟雪原,历时三个月,从边关运回来一批雪松。他命他们在乾政殿外种了一圈雪松,说是以解颜鸢思乡之情。
乾政殿本就巍峨庄严,眼下种了一圈雪松,更显得肃穆。
颜鸢:“……”
他这怕不是要上朝,是要上坟。
楚凌沉还低着头看着她,一脸等待着夸奖的模样。
颜鸢抬起头看着参天的雪松,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骂起,只能干巴巴道:“慰藉思乡之情也不用……那么多的……”
楚凌沉低道:“故土难调,唯恐不易存活,所以多运了一些。”
颜鸢道:“雪松很好养的,留一两棵足以。”
楚凌沉沉默了片刻,低道:“可孤怕……”
颜鸢冷道:“拔掉。”
楚凌沉:“……”
……
于是刚刚栽下的雪松又被挪出了皇宫。
楚凌沉舍不得砍成柴,便把它们运到了御庭山上种下,皇宫里只留了两棵,就种在乾政殿的梧桐树边上,差了名匠细心调理。
所有人都以为异土异种,即便雪松能活下来,也需要调养好几年才能适应帝都城的气候,却没有想到那年的立春,雪松就已经抽出了新的枝芽。
就像皇后说的,雪松很好养的。
边关的雪松,在帝都城里也活得很好。
到夏日时,御花园里荷花盛开,被修剪过的雪松已经重新长得郁郁葱葱。
那时楚凌沉已经借着修缮房屋的名义,封了望舒宫半年有余了。
颜鸢已经住惯了乾政殿,习惯了一出门便看到两棵参天的雪松,她也有些惊讶,这两棵雪松居然长得比边境还要茂盛。
这让她不禁怀疑,楚凌沉这败家皇帝,不会偷偷在给它们浇什么灵芝甘露吧?
颜鸢眯着眼睛仰望雪松。
忽然间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回过头,就看见了阳光下的楚凌沉。
他一身黑衣暗纹金线,身形瘦削颀长,明明长了一张落落穆穆的脸,却在撞上她的目光的瞬间,弯起眼睫笑了起来。
温煦而完满。
(正文完)
母女番外-她来了
春天快要结束时,晋国女帝正式入了晏。
女帝出使并非一件易事,意义更是非同小可,在这之前两国朝廷已经各自火热争议了数月,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时节里,双方达成了共识,促成了晏晋和谈。
女帝不日就要抵达皇城。
颜鸢已经焦躁了好几日。
这半年来她虽未表态,但是也一直小心地关注着前朝的进度,终于要见到那人了,她恨不得半夜去帝都城外面守着。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楚凌沉便压着她嘲笑:“是谁一直说不急的?”
颜鸢心虚道:“我只是不能急。”
女帝入晏意义非凡。
对她来说是母女相见的家事,对宴晋两国来说却是一桩干系百年社稷的大事。是否和谈,有否必要,肱骨朝臣们需要瞻前顾后,仔细思量才能作出的决定,她又岂愿自己的一己私欲影响这天下兴衰大事?
楚凌沉定定看着颜鸢,无奈叹了口气:“你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你是护国神兽么,何必想这些?”
颜鸢被他的发丝撩得有些痒,躲了躲,才后知后反应过来。
她顿时气得磨牙:“你才是护国神兽。”
楚凌沉低笑着,俯下身亲吻颜鸢的眼睛:“我不是……我是神兽的信徒。”
颜鸢:“……”
……
雪松已经长出枝芽的时候,女帝的车座终于入了皇城。
彼时颜鸢坐在高座之上,压抑着呼吸,看着大殿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着繁复的朝服,头戴着皇冠,脸上戴着一张青铜色的面甲,领着一列随行侍从,在满朝文武讶异的目光之中走到殿前,对楚凌沉微微俯身行了个礼。
她道:“孤王多年之前曾遭遇火劫,不慎伤了面容,为恐惊扰诸位,故而戴了面甲,还请皇帝陛下见谅。”
楚凌沉早已经站起身来回礼:“女帝无需介怀。”
那女子抬起头来,面甲之下的目光盈盈,深深落在颜鸢的身上。
颜鸢屏着呼吸望着她。
她大约也能猜到女帝为何要戴面甲。
她与月容公主的脸尚且如此相似,这位女帝与她恐怕要比月容公主更像几分,女帝之所以戴上面甲,是不想要给她平添无解的非议。
她也确实成功了。
文武百官无一人发现这暗藏的秘密。
他们在朝堂上与女帝寒暄,楚凌沉与女帝互赠了国礼,所有人齐聚一堂,殿上和睦得就像是两国百年来的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