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风裹着泰晤士河的湿意,顺着街角无声扫过,卷起几片落叶。
沉时安坐在沙发上,两杯热茶放在茶几,安静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终于,玄关那边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是沉纪雯推门进来的脚步声。
她看见他,有点诧异:“你还没开学?”
“刚回来。”他回答。
声音很平常,没有情绪,甚至带点久别重逢的温和意味。
她没注意那句“刚回来”有什么特别。
只是把行李箱拉进屋,轻轻放在玄关旁,脱下风衣挂好,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香港冷不冷?”他把一杯茶推到她手边。
“也就那样。”她解开围巾,接过杯子捂着暖手,“这时候都多雨。”
“湿冷最烦人。”
她笑了下:“习惯了。”
沉时安低头喝了口茶,指腹在杯沿轻抚,目光落在她刚摘下的围巾上,没再问什么。
隔了片刻,他像是忽然想起似的,又开口:
“那边最近新闻挺热闹的。”
他慢条斯理地说,“刚好电视开着,看了一点。”
她“嗯”了一声,没在意,低头喝茶。
他看向她,又接了句:“姐姐要联姻?”
这句话一出,空气瞬间变得冷得过分。
沉纪雯没笑了:“你看到了。”
他没说话,只是等她说。
她缓了一拍,才淡声道:“是。”
“为什么?”他问得直。
“没办法。”
“阿姨逼你的?”
她把茶杯放回茶几上,盯着旁边的遥控器:“没有人逼我。”
“所以你觉得那是对的?”
“不是。”她声音低,“但我能接受。”
“因为能帮欧氏?”
她点头。
他没有移开视线,语气忽然放轻:“你爱他吗?”
她一愣,抬眼看向他:
“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你爱他吗?”
空气僵住了。
她垂眼沉默良久,缓缓道:“……不爱。”
“那他爱你吗?”
她怔了下,近半分钟后,才轻轻摇了摇头。
他终于低下眼,放下茶杯起身:“那就够了。”
她没明白:“什么够了?”
他轻声笑了一下,像是笑她天真,又像是笑自己太久没动。
“姐姐已经签了协议,我知道。”
他顿了顿,又看了眼她杯子里半凉的茶,随口道:
“茶还是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略皱眉看了他一眼,一时间拿不准他话里有没有藏话。
沉时安却没再看她。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
过了一会,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
“你连自己都不要了。”
那以后你想要什么,就由不得你了。
十天后。
干诺道中叁十八楼,上午九点一刻。
秘书敲门入内,将文件递到桌面右上角。
“风控系统提示一份第叁方模型预警,由律所通道同步转过来。”
方承屹正在看另一份中东资金展期表,手指在页边轻敲了两下,示意她念要点。
秘书翻开摘要页:
“风险模型由一个名为kelv的操盘人发出。主张为九龙旧改南侧配套路径中的下游资金回笼通道存在阶段性滞后风险。”
她顿了一下,补充:
“技术部反馈该模型在欧洲大型项目中出现数次,均为有效干预。该操盘人已在香港落点,按风控流程,需留痕处理。”
方承屹把手中那页展期图看完后,拿起右手边文件浏览了十秒。
参数刻意拉满。换他自己评,这种缺口能压着走。可一旦被人挂了上去,就不能当没看见。
“发调函。”
秘书记录。
“联姻方案同步暂停吗?”
“不暂停。”
“那……”
“只说路径待核,联名部分延后十个工作日。”
“原因?”
“财务风控建议,保持模糊口径。”
秘书点头。
“让法务跟上,用我们那套标准框架。技术口不要对外发言。”
他合上文件,递回去。
“说到底,这笔还没落地。让他们多等两周而已。”
“明白。”
门重新合上,办公室重新归于安静。
五小时后,中环一处会议室内,屋内没有开暖气,欧丽华手边那杯普洱已经凉透。
她把方氏的调函放下,指腹压在那纸面上,没立刻收起。
其他人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