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
“秉儿,你此行途中可多与杨清往来。”
“他是张去尘的参军,熟知军务,又是崔授的人,若能笼络到他,对我们大有裨益。”
“是。”元秉略微迟疑,才道:“孩儿安插在宋王府的眼线送来消息,元清近日勤学不辍,交接朝臣,前两日还在府中设宴,杨清也在场。爹,您说崔授会不会心向元清?”
元秉将元清视作仇人。
他虽没有多属意崔谨,但是求婚被拒之耻长悬于心,而向他拒婚的崔谨,最后竟嫁给了元清。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于是明里暗里派人监视宋王府,伺机寻到元清把柄,好使绊子。
还有那个崔谨,无识人之明的荡妇!认不清谁才是真英雄,早晚有一天哼哼。
“元清”元渭低头摩挲腰间的玉佩,半晌后,“得想办法试他一番。”
元秉闻言大喜,“爹您不必忧心,我早有准备。”
“哦?”
元清收到一张请柬,邀他到曲江赴宴,落款为靖远侯的叁公子李既白。
他与此人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但是对其印象不错。
几年前冬狩,元清于追赶猎物途中迷路,正是李既白救的他。
曲江,一艘小船顺流而逝。
崔授端坐舱内,他对面是御史中丞韦玄。
崔授将一份奏折推到韦玄面前,示意他打开。
韦玄拿起奏折,狐疑看看崔授,不知这老狐狸又有何图谋,“行道兄,这是”
!!!
韦玄扫了一眼奏折内容,面色剧变,惊骇万分。
“弹劾你的奏本。”崔授面无表情道。
“荒唐!荒唐至极!”
“此折特意绕过你御史台,递到了门下省。”
韦玄疑惑道:“既是递往门下,应该到裴愿处,行道兄又如何得之。”
崔授笑而不语,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还能如何,当然是坏男人身为中书省的长官犹不满足,架空了左相侍中,连门下省也尽在他掌握。
“公度兄,令郎谢世已有叁载,何不做主将他的遗孀再嫁出去,免得招惹难听的风言丑闻。”
某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站在不怎么干的湿岸上轻飘飘对人家的事指指点点。
韦玄修长手指紧紧捏住杯盏,松了紧,紧了又松,只见他面容惨白,凄凉笑道:“兄不若劝我披发入山,就此归隐。”
情之一事,磨煞人也。
崔授目光抛向岸边,却瞥见元清策马路过,正向不远处的画舫而去。
他吩咐外面:“跟上去。”
“是。”隐约声音传来,紧接着船身一轻。
元清进入画舫,中间一女子正在演奏琵琶,技艺出神入化。
他站在门口听了片刻,目光在场中逡巡,打量在场的都有谁。
李既白过来迎候,眼底藏着讶异,其实他没想到元清真会来。
他回身扫了一眼楼上,不知是否该带元清上去。
正犹疑间,楼上传来一声呼喊,“既白!为何还不上来?速请贵人来此!”
“就来就来!”李既白同样呼喊回答,随即对元清笑道:“大家仰慕殿下,等不及地要见您,殿下快请。”
仰慕?
受不受旁人青眼元清一清二楚,他心中察觉一丝不对劲,却被李既白和两个随从热情簇拥向楼梯。
立场如此,抱歉了,李既白心中默念愧疚。
席间各种明枪暗箭,试探层出不穷。
元清只谈论闲娱琐事、坊间传闻,对时局朝政闭口不谈,一问叁不知。
众人眼底的奚落不屑,他尽收眼底,默默隐忍,有些后悔前来赴宴。
前面的都接住了,却没接住元秉设下的美色试探。
席上的熏香之中混有催情香,以酒为媒作引,不到两刻钟,元清便情欲暴涨,血液沸腾。
再加上他在床笫间极少得到满足,长期压抑之下,便与身边一女子滚入隔间,有了夫妻之实。
什么样的美人计需要直接下药?美人的效用体现在何处?
全因元秉挟私报复,手段下作罢了。
他刻意挑选了长安最下贱的九流歌妓,贩夫走卒皆可骑,以此羞辱元清,也为羞辱崔谨。
你不是清白如许,雪魄冰心吗?
你的丈夫却与最下贱的娼妓同席共枕,而你和这娼妓共同侍奉同一个男人。
你也下贱,娼妇!
向渡在暗中目睹一切,回去到崔授耳畔低语几声。
崔授勃然大怒,废物竖子!
他心里已经气得面目全非,表面却仍旧渊沉莫测,以公务繁忙为由向韦玄道别。
崔授带人到画舫捉奸,看似平淡的目光扫过与宴众人。
作为武勋之后的权贵李既白默默缩首,竟不敢与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