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事物。
挣脱开嘴里喊着“危险”的救援人员的手,总算来到了云诺面前。
那一刻眼神开始清明。
她就静静地趴在晨俞背上,睡着了一样。
满打满算,从七月三十日到八月三日,云诺一共消失了四天。
迟昱从未觉得四个日夜有这么难熬,不就是太阳升起再落下,从黄昏到黑夜,时间就那么消逝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她,生怕又碰坏了,不见了,跟噩梦里一样明明就在眼皮底下却突然消失了。
“我来接你了,我接你回家。”
迟昱将人抱紧了,避着风往直升飞机上赶,坐稳了才轻轻凑到她脸面前去瞧,云诺身上的伤远比在手机上看着更加触目惊心,脖子上那圈勒痕更是青紫得发了黑。
她消瘦了好多,了无生机地躺在他怀里。
脸上沾的是泥土,额角有血剌剌的口子裂开,已经结了点痂,但还是有肉翻出来。
“我们都以为她死了。”简梁安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神色,他和蓝西晨俞坐在一起,“这孩子命大,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刚好又遇见了你们。”
晨俞想起刚发现云诺时她躺在泥地上,身下一滩全是血水,那双脚几乎看不出原样,血肉都绽开,汩汩的血往外流。
目不忍睹。
“刚又给她喂了点葡萄糖,现在能自主吞咽了,但还昏迷着的,一直醒不过来。”
“她的伤口肯定已经感染了,现在也才勉强把血止住,昨天晚上断断续续地发烧,我看她难受得嘴里在哼哼,但她喉咙伤得太严重了,发不出声音来。”
蓝西坐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每个字句落在迟昱耳朵里,割着他心头的肉。
又痛,又涩。
怪他。
没有时刻把云诺放在自己身边,才让别人有了得逞的机会。
只是一时疏忽,却造成他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
……
苍白,好嘈杂。
云诺将手脚都缩成一团,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这里全都是白色,她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有好多人在说话,还有“滴——滴——”的仪器的声音,像是溺在水里,混沌不清,全在她脑子里杂乱地起伏。
她捂住耳朵,想逃避,把这些声音都隔绝在外。
唉……
她在怕什么呢?
只知道好痛,身体痛,心也好痛。
脚在流血,肉都翻出来了,被水泡得发白。
有好多人在打她。
好想哭,为什么眼泪是酸的,为什么一直在叹息。
为什么掉了眼泪却擦不干。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好单薄,总是新伤加旧伤,活下来的日子里,全是痛楚。
总是血。
总是痛的痕迹。
仅有的那些温馨,她看得越来越模糊。
伤痛结痂,破碎,可是还是有痕迹留在上面。
想背对一切,让她缩在角落就好,至少不要苟延残喘地活着。
那就将它们永远藏在大脑深处。
藏起来吧。
如果把痛比作雨,那她一生都在被淋湿。
……
“滴——滴——”
她睁开了眼睛。
还是白色。
她动了动手,发现手指正被别人攥着,只轻微的一个动作,对方立马惊醒,抬起头看向她。
好熟悉的一张脸。
“云诺……”
迟昱慌乱站起来,摁了床前的铃,俯身去看她。
“感觉怎么样?”
“你刚做了清创手术,别乱动。”
她睁着眼睛去看他,脑子却一片空白,她本能地想亲昵面前这个人,但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这是谁呢?
他看起来没睡好,眼里全是红血丝,黑眼圈也有点重。
两人离得极近,迟昱一手撑在病床上,另一只手捧住云诺的脸,额头碰着她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好……不怕,醒了就好……”
心中的情绪汇集成潮水,想说千言万语,却哽在喉咙,不知道先说哪句,眼睛却红了。
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勉强扯了嘴角对着她笑。
他小心翼翼地,“……还疼吗?”
泪珠滴在她脸上,又滑落进头发里。
云诺只看着他,不说话。
“云诺?”迟昱试探着喊她,发现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看他的眼神,完全是陌生人。
他脸色逐渐僵硬,又喊了她两声,仍然没有反应。
“云诺,”迟昱双手都捧住她的脸,神色里带着紧张和不安,“……我是谁?”
她摇头,不知道。
云诺被他盯得不自在,把头往旁边偏着去躲他的目光。